两人打闹之际,顾道芝面色平静,继续说道:
“至于第二件事,与阴灵魔宗有关,想必有些弟子已有所耳闻。”
“是那个为了修行不择手段的阴灵魔宗?”包括新入门的弟子在内,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。如今阴灵魔宗的恶名实在太过响亮。
梵岩天伸手制止住孙鱼儿,不禁皱起眉头,这个名字他觉得颇为耳熟,似乎在哪听闻过。
“一个小小的魔道新兴门派,竟敢挑衅我仙门,简直不知死活。具体细节我不多讲,金丹境以上的弟子听好了,这段时间各自做好准备。”
众人一脸茫然。
“要不了多久,或许会有一项重大任务交付给你们。”顾道芝语气平淡地说道。
“大任务,与阴灵魔宗有关?”众人神色各异。
“别看了,没听到是金丹境以上吗,你还差得远呢。”梵岩天横了一眼兴奋的孙鱼儿,毫不留情地打击道。
孙鱼儿嘲讽道:“说得好像你能参加似的,切!”
顾道芝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下方嘀嘀咕咕的众人,面露威严地喊了声“肃静”,便开始授课。
时间过得飞快,两个小时转瞬即逝,大厅里的众人一同涌了出去。
梵岩天边走边将背后的蓝色宝剑取下,轻轻掸去灰尘,随后又重新背在身上。
这是一把透着沧桑古朴气息的宝剑,剑首镶嵌着一颗金色宝石,浅蓝色的剑穗随风飘动,褐金色的剑鞘上,一只电光赤眼的青色巨鸟盘旋其上,威风凛凛。孙鱼儿看得呆了。
“这是什么剑?”他惊讶地打量着宝剑,虽说梵岩天一直背着这把剑,但他并未太过留意,此刻见梵岩天拿出来,着实吃了一惊。
“此剑名为青鸟。”梵岩天微笑着解释。
孙鱼儿不禁盯着梵岩天的背影陷入沉思,自好友回来后,变化颇大,除了依旧那般厚脸皮外,其他方面仿佛换了个人,给他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。
“小子,你没长眼睛吗?”突然,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,正思索着事情的梵岩天疑惑地抬起头。
只见前方聚集了不少弟子,衣饰色彩斑斓,相互交织,隐隐还传出打斗的声音。
孙鱼儿从后方追来,面露疑惑,奇怪道:“前面发生什么事了?”
梵岩天摇摇头,率先朝那边走去。
只见人群中央,两名男子正对峙着,一位是身着蓝袍的中年男子,另一位则是紫袍青年,此刻两人脸色都极为难看。
“你想怎样?”紫袍年轻男子皱着眉头,他面容英俊,剑眉星目,此刻脸色阴沉。
“箫浪,看来晋升到金丹境后,你的胆子也变大了,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。”蓝袍中年男子沉着脸说道。
梵岩天走上前,看向旁边的紫袍男子,疑惑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梵岩天?”男子见到他,颇为惊讶。
梵岩天点点头。
“你变化还挺大的。”男子微微一笑,他比梵岩天大四百多岁,名叫刘勇,可以说是看着梵岩天长大的。他轻声开口道:“那中年男子叫伍骏,你应该认识。你以前年纪小,或许不太了解,此人在五代弟子中,是出了名的蛮横,喜欢倚老卖老,以大欺小,品行极为恶劣。”
“这不,箫浪这小子不知怎的撞了他一下,他就不依不饶了。”
梵岩天凝神打量着二人,瞬间便将场中两人的修为看得清清楚楚。中年男子伍骏是凝神初期修为,青年箫浪则是金丹中期境界。
“跪下道歉,今天老夫便饶你一次。”伍骏冷冷说道,看了看身上的一块污渍,脸色愈发难看。
“这位师叔有些过分了。”孙鱼儿走上前来,听闻此话后,面露不悦。
“师叔,你莫要欺人太甚。”箫浪死死地盯着伍骏。
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人上前劝解,反而一副看好戏的神态。
“这箫浪也是个硬脾气,想让他道歉,而且还是跪下,难啊。”刘勇轻笑着,随意瞥了一眼梵岩天。
眼见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,伍骏脸色愈发难看。他身为第五代弟子,这第六代弟子箫浪竟敢不给他面子,顿时脸色阴沉如水。
“小子,是不是觉得晋升金丹境后就可以肆意妄为了?”话音刚落,他身形一闪,瞬间冲到箫浪面前,一脚踹了过去。
箫浪咬咬牙,侧身一个翻滚躲开了。
“师叔,你别逼我。”箫浪愤恨地说道。
“兔崽子,找死!”见箫浪竟敢躲开,伍骏大怒,双手快速捏印,嘴角念念有词,手中陡然凝聚出一团赤红色的光球,气势汹汹地一掌朝箫浪打去。
“居然动用法术,太过分了。”刘勇脸色大变,周围围观的众人亦是如此。没想到伍骏竟如此冲动,众人身形一闪,连忙向后退开。
许多新弟子脸色苍白,那澎湃汹涌的法力,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躲避,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。
在场的几位四代弟子皱起眉头,毫不犹豫地护在新弟子身前,同时大声喝斥道:“伍骏,你过分了!”
箫浪本就脾气暴躁,对方一而再、再而三地逼迫他,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身后宝剑,身形快速闪动,瞬间化作一道幽光躲开,紧接着绕过光球,一剑刺向伍骏。
“什么!”伍骏骇然,没想到对方躲开后,居然还能反击,眼见剑势逼来,他来不及多想,连忙闪避。
“嘭!”
一番躲闪后,伍骏身形急退,飞身纵到竹林上方,心中惊骇不已。他的手臂上裂开几道口子,没想到自己竟然受伤了,而且还是伤在一个境界比自己低一大截的弟子手中,脸色变得极为难看。
“箫浪这小子修炼的是飓风典,还身怀以攻伐著称的天品火灵根天赋,我们这位师叔怕是要颜面扫地了。”刘勇与箫浪一同入宗,对对方的手段和底细了如指掌。
法力波动渐渐平息,在场的新弟子们松了口气,连忙向眼前四位绿衣弟子行礼,齐声恭敬地说道:“多谢几位师长出手相救。”
四人轻轻点头,猛地转头,冷冷地盯着伍骏,喝斥道:“伍骏,你是想找死吗!”
伍骏恨恨地瞪了箫浪一眼,对四人抱了抱拳,转身便飞走了,瞬间消失不见。
梵岩天惊讶地打量了箫浪一番,刚才对方剑速极快,竟逼得凝神境的伍骏在慌乱中只能招架。他不禁想起昨天顾道芝说的话。
“法修遇到敏修,出招七分需留三分,不然必死无疑。”这是顾道芝的原话,梵岩天暗自思忖,要是箫浪和伍骏境界相同,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?
这场闹剧很快结束,众人纷纷散去。斩尘仙门规矩虽严,但有个标准,只要没有出现重伤或死亡,宗门一般不会介入弟子间的争斗。
箫浪赢得也并不轻松,使出飓风典术法后,他的法力也消耗殆尽。他将剑归入鞘中,人也迅速离开了。
刘勇也走了,临走时拍了拍梵岩天的肩膀。对他而言,这不过是一场闹剧,因为他深知两人都不敢下重手,斩尘仙门的门规可不是摆设。
“看到没,你还差得远呢。”临走时,梵岩天不忘再打击孙鱼儿一句。
“切,说得你好像比我强似的。”孙鱼儿满不在乎地回应道。
顾道芝面无表情地负手站在远处,刚才两人交手的场景,她看得一清二楚,但却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。
星浴湖岸边,梵岩天和孙鱼儿躺在草地上,两人都望着碧蓝的天空出神。
“这么说,你这次是被抓回来的?”孙鱼儿惊愕地转头看向梵岩天,没想到这几年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,一直身处少阳峰的他,竟没听到半点风声。
“算是吧。”梵岩天苦笑着回答。
“那星辰宗和我们斩尘仙门相比,怎么样?”孙鱼儿从小在宗门长大,很少离开少阳峰,不禁好奇地问道。
梵岩天耸耸肩,回忆起在星辰宗的日子。
“该怎么说呢,论实力,十个星辰宗也比不上我们斩尘仙门。但不知为何,在那里我感觉很自在。”
孙鱼儿顿时自豪起来,从小在斩尘仙门长大,这里就是他的家,听闻斩尘仙门比别的门派强大,顿感与有荣焉。
“没想到你都能当上首席,真厉害呀。”
梵岩天只是笑笑,并不想跟他谈论修为的事。
“那万秋真不是个好东西,他那个龟儿子死得好,子不教父之过,成天惹是生非,居然还敢把你推下山崖,还好你没事,他反倒死了,真是自作自受!”梵岩天没敢把自己推万举下山的事告诉孙鱼儿,孙鱼儿听后阴沉着脸,恨恨地说道。
他知道好友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,虽然他平时时不时调侃几句,但心里其实很难受。
“看吧,看那万秋还能怎样。”梵岩天眯着眼,享受着温和的阳光,低声说道。
“万秋身为一峰之主,手下能人众多,这次风波过后,你可得小心点。”孙鱼儿面露担忧之色,从少阳峰的实力便能推断出青乙峰的实力,梵岩天不过是个普通弟子,如何能与一峰之主抗衡?
“我斩尘仙门有五十二峰,他万秋还无法一手遮天,放心吧。”梵岩天轻笑安慰道,神态轻松。
“时间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,我爹娘做任务应该已经回来了,我得回去看看。”孙鱼儿拍了拍身上的杂草,站起身来。
看着孙鱼儿渐行渐远,梵岩天打了个哈欠,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。
在一栋二层石楼内,梵劲崆夫妻俩正聊着天。
“夫君,今日听乘风首席所言,不出所料的话,宗门这是要出手攻打阴灵魔宗了。”李兰竹给自己倒了杯水,轻声说道。
梵劲崆点点头:“乘风首席话里有这个意思,只是不知道会出动多少人。”
房屋外是一片竹林,千竿翠竹高耸入云,风声拂过,竹叶簌簌作响,林间还有群怪嬉戏不停。
“还有那升仙台,也不知你我夫妻有没有这个机缘。”李兰竹苦笑着说道。
“我斩尘仙门在十大仙门中,人数算是最少的,但也足有三万弟子。一千个名额都不够分,更何况这一千个名额还是与其他九大仙门一同瓜分,几十万人竞争,难度着实不小啊。”梵劲崆不禁摇头。
“不过岩儿倒是有这个机会,他小小年纪就已达到人劫境,现在想来,为夫都觉得不可思议。”梵劲崆咂巴咂巴嘴,啧啧称奇。
李兰竹陷入沉思,听丈夫再次提起此事,仔细想想,她也觉得难以置信,不禁开始担忧起宝贝儿子来。
“劲崆,你说岩儿会不会是遇到……”李兰竹欲言又止,最后的话她实在害怕,不敢说出口。
“夫人,我知道你担心什么,昨天我也和岩儿聊了许久,看他的性情,应该不会。”梵劲崆微微摇头,示意妻子不必担心,他明白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“夺舍!”
这是一个令所有修士闻之色变的词。传说中,人临死之际,会被阴差勾魂,送往阴曹地府往生。
然而,对于实力强大的修士而言却并非如此。传说达到巽乾境以上的修士,临死之际能够强行凝滞法力,护住灵魂。倘若他们不想往生,便会杀死阴差逃脱,然后寻找宿主,灭掉其灵魂,借此重生,这个过程就被称为夺舍。
夺天运,舍肉身,重修造化,在修行界,这是如同禁忌般的存在。要知道,被夺舍之人将会魂飞魄散,永不超生,试问谁愿意遭遇这样的事?